展慎之没有回答乔抒白的问题,乔抒白安静了一会儿,忽然说:“展哥,我有一个想法。”
他说自己今天看梅蜜的生活照,发现梅蜜和失踪的几个女郎,都很喜欢穿平常的女孩子不太敢穿的一种紧身吊带,画浓妆。
他把手机拿出来,翻出他偷拍的梅蜜简历照片,让监视仪照到手机,给展慎之看:“就是这样的吊带。”
他又翻出了几张失踪女郎咪咪的照片。
咪咪的照片好像是乔抒白自己拍的,在天幕造出的夕阳里,光线很昏暗。
咪咪的头发扎起来,画了蓝色的眼影,脸上有许多亮片,穿着黑色的吊带抽烟,红唇吐出雾气,对着镜头笑。她身边有另一个女郎,展慎之认得,叫做金金。
展慎之突然之间想,乔抒白和她是什么关系?为什么不顾危险,也要找她?是隐藏了什么没有告诉他吗?
但又立刻强迫自己把思绪转回了案件:“是不常见。”
“对不对?”乔抒白拉长语调,像自言自语似的,而且好端端犹豫起来,“展哥……我……其实……”
他十分拖拉,嘟哝了好一阵才进入重点:“我其实今天买了吊带,我想试试注册那个软件。”
“……”纵使展慎之见多识广,也愣了一下,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也可以化个浓妆,”乔抒白把最难开口的部分说出来,后面的话便顺了许多,开始解释自己的想法,“摩区这么多人,谁认得出我呢?就算没有吸引到那个人,我也没有损失。我想试试看呢。”
他听上去已经下定了决心。
展慎之还没能说什么,乔抒白的手机响了,金金说路淳在找他,他马上溜回后台,不再和展慎之聊天。
展慎之盯着监视器看了几分钟,久违地决定回一趟上都会区。
他回到杨校长的实验室,实验室里没人,非常安静,他在资料检索区翻阅着摩区的重大罪案信息。许多案件都调查得并不仔细,给出粗糙的结果,只等时间扬尘,将新闻盖成旧闻,沉进泥里。
不知为什么,到了十点钟,展慎之变得有些心浮气躁。
他到休息室冲了个澡,坐在单人床上,打开监视器,画面转接的那几秒,他觉得自己右眼上方的血管突突地跳了起来。
监视器拍到一面不大的折叠镜,镜中乔抒白在化妆。他待在私人影厅的房间里,灯光开到最亮,还是很暗。
乔抒白的眼睛很大,画了眼线,瞪着镜子,一副认真的模样,拿着红色的唇膏,涂在自己的嘴唇上,好像有一种必须去做的决心。
他涂唇膏的技术有些太过于好了,以前给那个失踪的女郎涂过?
身材矮小,性格软弱,时时在俱乐部被人欺负的乔抒白也能找女朋友?
乔抒白涂完了唇膏,好像觉得挺满意的,将扎起的头发放下,镜子往后拿了拿,照出自己的上半身。
他可能穿了女孩子的内衣,胸口鼓起来一些,黑色的细肩带挂在他瘦削苍白的肩膀上。展慎之觉得他把自己弄得像个刚成年的女孩。
他照了一会儿镜子,低头检查了自己的衣服,忽然从桌上拿了根烟。乔抒白手指夹烟的姿势很笨拙,用打火机点了,展慎之听到他猛吸一口,果不其然开始咳嗽。
展慎之忍不住开了口,教导他:“吸慢点。”
看见拿着烟的手顿在空中,展慎之又说:“不会抽烟就别抽。”
“你在看啊,展哥,”乔抒白又是轻轻细细地说,“好吧。我就是有点想她了。”他乖乖地把烟按熄在不远处的烟灰缸里,老实地问展慎之:“展哥,你抽烟吗?”
“不怎么抽。”
“不怎么抽也会抽了呢,好厉害啊。”他又开始无孔不入地、蹩脚地恭维起展慎之来。只是这次展慎之没感到太过厌烦,单纯是觉得任何人看到这一幕,大概都会觉得有点可怜。
乔抒白并不因为展慎之的出现而停止他的计划,他拿着手机不停自拍,摆出不知哪学来的诱惑姿势,仿佛专业但不熟练,不聪明又努力。
软件有人工审核,乔抒白和工作人员视频,捏着嗓子回答了几个问题,就顺利地通过。
展慎之看他在上面输入自己的资料,贝蒂,19岁,独居,喜欢跳舞、旅行、购物、闪闪发光的宝石。想要个子高一点的爸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