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瑰向来觉得,深陷情爱的人是听不了劝的,像姜巡和谷小姐这种,不过是运道不足、缘分不够。
姜巡自己会不清楚吗?
从一开始就门不当户不对,他奋斗多年,也只混到一个护卫,这还是遇到了麒麟知人善任,若在别的高门大户里,他的脊背未必能直起来。
谷小姐娇生惯养,锦绣堆里长大,还生了一副极出挑的容貌,他没这个本事保护和供养谷小姐,能让她以后不受苦吗?
就算谷小姐还姓钱,还好好地活着,难道钱大通和谷母会让女儿和一个没有背景、没有势力、能力也不够看的人在一起吗?
一点儿时情谊,什么都不算。不过相识一场而已。这段记忆里,爱而不得的只有他一个。
“就这样吧。”
见他没有再闹起来,叫嚣着赶走妖怪,魏瑰便知道,他是明白的。
麒麟继续作为谷澍留在人间,至少可以陪谷母安度晚年。若是走了,她挣回来的这些家业,不用多久就会被别人瓜分干净,虽然钱大通死了,可钱府还有别人,难保不会再来欺负谷母。
但魏瑰还有疑问——“那个符你是从何得来的?”
姜巡表情木然:“一个和尚给的。”
房内几人看向和尚们,年长的和尚捏着袖子捡起那个符咒,打开来一看,面色瞬间不好。
“佛门之人不会用此等阴毒的符咒。”他捏着符展示给几人看,那红纸上画着个五马分尸的人,整张纸也红得不寻常。
大和尚口念佛经,把它放到灯里点着,燃烧的味道不仅是纸张和朱砂,还有一股恶臭,魏瑰怀疑是尸油。
待符纸全部燃尽,一股黑烟钻出来盘旋上空,魏瑰托起四六,让它吐琉璃火烧干净。
“姜施主,此人居心险恶,手段狠辣,若是佛门中人入了歧途,当真惭愧。还请告知此人面貌,我等回去与寺中前辈商议,找出此人,自当清理门户。”
然而等姜巡描述完,魏瑰却道不必找了,“我在江上鬼船见过此人,破了他的伪装,他应当是用了年轻和尚的皮囊,本人却是个百年老鬼,佛门出身,会施展佛印,会操控怨气,行事深不可测。”
“我不能确定他的实力如何,恐怕在我之上。”
“请几位师父与佛门前辈禀告,严查近来形迹可疑的寺中僧人和游方僧人,他也许会再次杀人顶替。”
和尚们念了一声佛,再劝诫几句,便要告辞。
魏瑰送他们出去,途中向他们打听百年前凉山寺可有犯戒被逐的僧人。
“不曾有听说,且太过久远,若事端不大,凉山寺也不会公之于众。”
这倒是,清净佛门,也是重名誉的,况且这几个和尚年纪也够不着,要听闻也难了。
魏瑰道完谢,正要再送,就听见身后屋内传来尖叫——是那个小丫环的。
他们立刻往回赶。
就见泓之拿着地上的刀尖扎在姜巡的喉咙上,谷澍已经一掌劈晕了她,其他几人立刻给姜巡施救。
四六闻了闻泓之身上的气味,皱着鼻子道:“是船上的魅。”
魏瑰恍然:“芍药?”
四六点头。
泓之的修为差了点,在船上,只有她被女魅迷惑入梦,代入了其中的人,而魏瑰他们,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看客。这女魅竟然潜伏在泓之身上,脱离了那艘船。
不过女魅和姜巡有什么仇怨?
魏瑰忽然想到芍药那间被扫荡得异常干净,和那个突兀的脚印。姜巡会去江上救钱大通的船本身也很奇怪。
看来这男人忍辱负重地报仇,还做了些他们不知道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