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瑰有些高兴,四六看出来了,这脚步都是轻快的。
“怎么,你听出来那句话是说给你的了?”
“说给谁都一样,”魏瑰道,“我也算是他的弟子,自当听从教诲。”
四六好奇问道: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
“莫问,要悟。”魏瑰道。
“嘿,你这人,不说拉倒。”狐狸甩头哼哼。
“这么说吧,人明知道终有一日要死的,难道剩下的日子就不过了吗?”
明知变化、明知虚幻,明知救众生之难,明知终有消亡一日,还要入世、入红尘、守红尘。
大和尚还是那个大和尚,没变。
世间悲欢离合,难的是初心未改,这就值得魏瑰高兴。
“那你明知道鬼不用吃饭,也可以给我买吃的吗?”
“不可,你又没钱。”魏瑰不为所动。
“啊——啊——”四六一唱三叹地哼唧着。
“先去找鬼。”
“哦。”
*
魏瑰找蚌妖打听附近横死的鬼物,它们整日泡水,对水里的味道比较敏感。
“魏姑娘,我感觉到一股怨气顺着青林河而来,方向在东南。”上了年纪的大河蚌缓缓张了张蚌壳。
那硬壳里包裹的肉对狐狸来说十分香甜诱人。
魏瑰在四六手贱之前把鬼捉住:“多谢。”
“不敢不敢,”大河蚌瑟瑟发抖着沉入河底,“大人慢走。”
“大人叫得是你。”魏瑰用的是肯定的语气。
四六沾沾自喜道:“人家比你有眼力见。”
“妖族是靠什么来分辨实力?妖气吗?”魏瑰疑惑道。
这对魏瑰来说有些抽象,而且这鬼狐狸现如今也不过能刮一阵妖风而已,离大妖还差得远。
“它一来是怕狐狸,我们吃生肉的,二来是因为我的血脉,妖族的血脉可比人类的讲究多了,我到底是天……”四六说得在兴头上,魏瑰突然停下脚步。
她听到了不同寻常的风声。
四六也瞪圆了眼睛,竖起耳朵。
一人一狐对视一眼,跟踪者只有一个人。
他们正在青林河岸边,这里凡人众多、人气杂乱,恐伤及无辜,不便动手。
魏瑰提速跑了起来,人群中只见一道青影掠过。四六躲避着各种人的脚丫子,紧随其后。
待到跑出烟花岸,灯火阑珊,河滩上的微风吹动着纤韧的芦苇。
跟踪者也不再鬼鬼祟祟,显露了踪迹。
——一个续了山羊胡子的猥琐术士,要做那打家劫舍的拦路贼。
“天狐。”
这一声喊得并不大,却惊得四六瞳孔一缩,爪子紧紧抓进了泥地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