竟是说不出话的,难怪哭了整晚。
魏瑰明白女鬼的意思,仔细察看女鬼的嘴唇,没有符纸,外看无损伤,不像死前封住的。她直接扒开了女鬼的血盆大口,袖子一挽,玉臂一伸,半个塞进里面,四处翻找。
女鬼直翻白眼。
宋尧已经扶着柱子坐到了地上,也顾不上风度了。
他对另一面抱着柱子的侍女道:“这位姑娘,你家姑娘……平日也是如此?”
“姑娘行事只看结果,不拘小节。”侍女面上还是得体的模样,身体却很诚实。
魏瑰抬手示意他们噤声,她掏出了一颗拳头大的黑色石头,觉得有点眼熟。
“哇啊——”女鬼终于哭出来,哭声越来越大,像是要把这些年没发的声音都嚎完。
“造孽啊。”宋尧捂紧了耳朵。
魏瑰把她和桂树捆在了一起,“泓之守好。”嘱咐完侍女,魏瑰对上女鬼不可置信的脸色,右手丝线朝她七窍钻去。
织梦丝牵引着魏瑰的灵识沉入女鬼的神海。
厉鬼的神海常常满是黑红色的怨气,黑为哀怨,红为怒怨,黑红越深,痛苦越剧烈。
女鬼的生活近水,神海便是一条河,这里风雨飘摇,犹如水神发怒、蛟龙渡劫。
魏瑰镇定地自汹涌的河边走过,逆流而上远比顺流而下效率高。
看过女鬼在地下近百年的困囚,魏瑰见到了那块黑色的石头,它是女鬼自己挖到的,不知挖了多久,眼睛和手指已经不会流血,因为弹筝而装上的义甲用在了这种地方。
黑石冰冷,散发着宝物的灵光,女鬼喜出望外地吞下了它,随后再不能说话,本就一个人在地下,这下没有任何动静,更寂寞了。
魏瑰敏感地觉得黑石被挖之后,那一片深色的土地有了些许变化,但她见识不够,女鬼也因为求生碰了壁,失去了向前挣扎的力气。
她继续往上走,术士封印了在小院徘徊不去的她,屋主在她的埋骨之地纳凉赏月,屋主在她的尸骨上种下了桂树,屋主把地下的她挖出来又埋了回去……
直到一个气质温润、轻裘缓带的男人指挥人就地埋葬了衣不蔽体的她,埋她的人给她烧了衣裙。
魏瑰当即出手,一根丝线截断了河流。
——外面,借着灯笼的微光,宋尧看到丝线上青光流动,从魏瑰的指尖流向女鬼。
少顷,几缕黑红从女鬼的身上返回。
宋尧瞪大了眼睛,看着黑红被魏瑰吸收:“这便是织梦?”
侍女道:“是,姑娘这是直接裁剪掉这女鬼脑中痛苦的记忆,再添上一段美梦,这还是简单的。”
把记忆当成布一样进行操控,这是简单的?
宋尧不敢苟同:“那些黑红色的气会怎么样?”
“姑娘会炼化成好看的珠子,就如你今天看到的那样。”
曾经垂涎过那些珠宝的宋尧:“……”
半个时辰后,女鬼面目恢复清明柔和,酣甜睡去。
魏瑰收起丝线,把那黑石头拿出来,面沉如水地对着灯笼光一照。
石上映着“不语”二字,非是在石头表面,而像是长在里面,这是地府之物。
地府有刑司,更甚刀山火海。那里的鬼实力强大、罪大恶极,永不入轮回,有专门的鬼卒日日施刑,以惩其罪。万鬼怨气冲天,哀嚎声震九霄,搅乱人间,地府便寻来不语石为镇。此石所涉为界,众生平等,张口不语。
“魏姑娘,怎么样?”宋尧觑着魏瑰的脸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