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等他意识到时,妻子的心里已有了别的男人。
说不懊悔是假的,唯一庆幸的是,她还在他身旁。
沈玉娇不知他此刻想法,她的脑袋仍处于一片空白,如坠迷幻云雾,恍惚不定。
裴瑕说,他对她动了情
他…心悦她?
不是兄长对妹妹的爱护,不是夫君对妻子的敬爱,而是男人对女人的情动。
这…这怎么可能呢?他怎么会喜欢她?
刹那间,眼前闪过许多的场景,她想到新婚燕尔时,她对他的依赖与亲近。
回回见到他,恨不得乳燕投林般,提着裙摆跑向他。
可他不喜欢。
他看着她雀跃的迎上来,眼角眉梢藏不住甜蜜地唤他“郎君你回来了”,他皱起了眉,与她道:“虽说是在后宅,但你为裴氏宗妇,该当庄重沉稳些。”
他的语气并不重,称不上训斥,更像是劝诫。
可那皱眉的模样,如同一盆水,浇凉了她的心。
从此她学会克制,再看到他回来,她会裙摆不摇,钗环不动地慢行至他面前,垂着眼,微微笑:“请郎君安。”
她一点点按照他的想法,变成他满意的妻子模样。
而今他说对她动了情?
那他喜欢的是本来那个沈玉娇,还是按着他的心意,变成“裴沈氏”的沈玉娇呢?
沈玉娇迷惘了。
她不知该说什么,心下只觉一片荒谬。
她满心是他时,他冷若冰川。
如今她对另一个男人动了心,他对她有了情?
“今早驿站来信,说是再有月余,岳父岳母与兄嫂他们便能抵达长安。”
裴瑕抬手,慢条斯理将她耳侧的碎发撩到耳后,嗓音温和:“待他们回来,长安应当也下雪了。去岁未能踏雪寻梅,今年你身子轻便了,可别想躲懒。届时还能约上兄嫂,一道去吃西市那家羊肉锅子,将小侄女和小侄子也带上,定然很热闹……”
见她仍是一副神思恍惚、静默不语的模样,他两根长指捏起她的下巴:“玉娘说呢?”
沈玉娇顺着力道抬脸,直直撞进他的深眸。
他眼角弯起,看着在笑,可那笑意未达眼底,莫名叫人后背一阵阴恻恻的发寒。
淡嫣色唇瓣翕动两下,沈玉娇声线有些发紧:“你明知我已允诺了谢无陵,且我与你的缘分已尽……”
话未说完,便被截断,“守信重诺也要分人,对那等觊觎他人之妻、纠缠不休的无赖,讲礼说理只会叫他得寸进尺,贪得无厌。待此间事了,我自会携礼答谢他,你不必为此操心。至于你说缘分尽了……”
“何时尽了?”
男人牢牢攫着她的下颌,看着她,眉眼温润:“你我姻缘,自幼定下,直至今日,修成正果,夫妻和睦,稚子乖巧,再不久又能与长辈们一家团聚,明明是正缘美满,怎能叫缘分尽了?何况世上之事,离合聚散,都不必拿缘分当托词,我只信人定胜天,更信日久天长,迟早能叫你回心转意。”
他这话不讲道理,沈玉娇凝起眉:“强扭的瓜不甜,你又何必强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