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将孩子还给沈玉娇时,那双幽深黑眸定定看向她的脸。
沈玉娇:“……!”
这眼神她可太熟了。
脚步下意识往后退,腰却被长臂勾住。
虽没有亲吻,却是连人带孩子,一起被他揽入怀中。
“玉娘,在家等我回来。”
男人沉金冷玉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,沈玉娇心下微动,而后很轻地应了声:“好,我等郎君。”
直到那道清隽身影再看不见了,沈玉娇才缓缓收回目光。
怀中的小家伙还咧着嘴,没心没肺地淌着口水笑。
沈玉娇心底却生出一阵淡淡的离别怅然。
不过这份怅然很快也压下,她抱着孩子回去,心下宽慰着自己,不就是十日。
日子一天天过起来很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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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不觉,三日过去。
这三日沈玉娇都待在府中,算账逗娃,看书绣花,除了晚上用膳与夜里独眠时,身侧空落落的,感觉缺了什么,日子也算得上平淡安逸。
裴瑕离府的第四天,是个暖阳高照的大晴天。
天空瓦蓝,云朵洁白,微风不燥,无比舒适,这样的天气若继续宅在府中,倒显得辜负天公了。
就在沈玉娇思索着,是带着棣哥儿去外祖母那儿串门子,还是去勇威候府姨母家拜访,嫁去王家的五娘子裴漪登了门,并带来一个消息——
三娘子裴彤病逝了。
“是五日前的事,我母亲给我寄的信上说的。我寻思着六兄去了骊山冬狩,阿嫂这边应当还不知这事。”
沈玉娇哑然。
她的确不知。
自打搬来长安,洛阳旧邸与闻喜老宅的消息,都是直接送到裴瑕手上。
裴瑕知道她不想与那边太多牵扯,是以偶尔拣一两件事与她说,凡是他觉着可能会叫她心烦的事,只要她不主动打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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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一概传不到她耳中。
这算是夫妻之间的一个默契。
但裴漪不知这个默契,她只知沈玉娇是裴氏宗妇,又是长房嫡媳,府中庶妹病逝这样的事,自是要与她说一声的。
且裴漪出嫁前,裴三爷和裴三夫人私下也与她透露过,裴彤之所以被打发去庄子,皆因她起了坏心眼坑害长嫂。
裴漪想,如今裴彤不得善终,于沈玉娇来说应当是件大快人心的喜讯。
但面前温婉端庄的年轻妇人并未显露半分痛快喜色,她只垂着眼睫怔愣片刻,而后轻轻点了下头:“知道了。”
就这样么?
裴漪微诧,若非知道爹娘不会诓她,她都怀疑裴彤是否是阿嫂的仇人了。
倘若沈玉娇能听到裴漪的心声,大抵会答一声,是仇人。
但大仇得报,并无多少快意——
刹那间,心里是痛快了。
可痛快之后呢?已造成的伤害无法磨灭,报仇的意义,也只是求一个心里的公道。
何况她早知晓裴彤的下场,现下听到,内心并无太多波澜,唯有一种尘埃落地之感。
哦,总算到这一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