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裴瑕是真的再不想听到“谢无陵”这三个字,更不想再与那人有任何牵扯。
可那人因此案入狱,若大理寺盘问,用了刑罚,他受不住说漏了他与玉娘的关系,最后还是拖累裴家与玉娘。
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过后,裴瑕再次抬眼,眉宇间尽是沉郁:“备车,去二皇子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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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乌西坠,暮色霭霭,绚烂的红霞染红大理寺狱的大门。
“刑老哥,下回有机会,再听你劫富济贫的事迹!”
“小朱,你在里头好好表现,争取早日出来。以后别再冲动和人打架了
,打赢坐牢,打输吃药,不值当啊。”
“唉,李兄弟,你放心,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,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!”
景林和荣庆公公随着牢头走在前,听到身后谢无陵一路熟稔地与狱中囚徒们打招呼告别,皆是一脸欲言又止。
这人从巳时关进来,满打满算也就关了三个时辰,怎么关出一副住了三年的熟悉感?
坐牢坐成他这样的,还真是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。
待到一行人走出大门,荣庆公公朝着牢头微微一笑:“人,咱家就领回去了,有劳你了。”
牢头连连摆手:“哪的话,汪内官客气了。”
荣庆也没多说,往前走了两步,瞧见大门外停着两辆马车,一辆是二皇子府的,一辆则是裴府的。
他抱着拂尘,直接走到裴府车边,隔着苍青色连珠纹的车帘,恭敬道:“裴郎君,那人已担保出来,便交由您了。”
两根修长如玉的手指掀起车帘一角,晦暗不明的光线里,映出男人半边英俊的轮廓:“多谢汪内官。”
“不敢当。”
荣庆垂首:“出门前,殿下交代了,后日便是春闱,还望郎君专心赴试,莫要在一些不必要的人与事上耽误辰光。”
马车里静默两息,而后传来男人不带情绪的嗓音:“还请内官转达,瑕定不负殿下所望。”
荣庆笑道:“好,那咱家便在这预祝郎君吉日高中,金榜题名了!”
一番寒暄后,荣庆上了马车离开。
景林也将谢无陵领上前来,还没出声,又见一辆朱轮华盖的马车赶来。
循声看去,马车前的灯笼赫然印着镇南侯府霍家的印。
马车上下来的是霍云章院里的管事,与谢无陵相熟,见他竟然已经出来,难掩诧异:“谢侍卫,你……怎么在外头?”
谢无陵看了眼景林,见他没拦,才大步往前走了两步:“孩子没娘,说来话长。杨管事,是小世子派你来的?”
“是啊,小世子听说你被大理寺的抓来了,气的不轻,直骂你个惹祸精呢。”杨管事摇头,又上下打量他一番,见他面色红润并无受到刑讯的模样,暗暗松口气:“侯爷不在府中,小世子年纪又小,想要把你捞出来,还是请了老太太的令,去请刑部侍郎作保,又去大理寺衙门存档报备……哎,实在麻烦得很,小世子说了,回府定要打你二十板子才是!”
谢无陵却知那小屁孩是嘴硬心软的,霍家人爱兵如子,并非虚言。
“杨管事,我这边还有些私事要办。劳烦你回去与小世子说一声,就说我晚些回府给他赔罪,别说二十板子了,他就是要卸我两条胳膊,我自个儿卸了,顶在头上给他奉上。”
“都这会儿还贫!”
杨管事没好气瞪他一眼,又看到隔壁停着的那辆马车,有心多问,但碍于场合还是闭了嘴,只交代一句:“你记得早些回府!”
“一定一定!”
镇南侯府的马车很快调头,渐渐在夕阳下远去。
谢无陵转身,踱步到裴府马车前,无视景林那张忿忿不悦的脸,直接朝着车帘后道:“裴大君子,今日多谢你了。”
他是真没想到裴瑕竟然会来捞他。
然而,更没叫他想到的是,裴瑕掀开车帘,眸色深暗地乜了他一眼:“上车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