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回程路上,沈玉娇便猜测王氏应当会疑她腹中子,却没想到才见面,她便迫不及待问出来。
还是当着裴氏列位先祖的面前。
“母亲。”裴瑕皱眉,“玉娘腹中……”
“让她自己答。”
王氏不客气打断,那双凌厉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,一错不错凝着沈玉娇的脸:“沈氏,我要听你亲口答,是或不是?”
沈玉娇无声攥紧手指,心头涌动着一阵羞恼,很想反叛驳斥一句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”——
反正这裴氏宗妇并非她想做,这裴府她本也不想回。
但对上王氏那比平素更为沉肃的目光,再看这满屋画像牌位,她也知此处并非争一时口舌之地,且她也不必拿自己的清誉和孩子的血脉当斗气的说辞,到时平添误会,反倒是给自己惹麻烦,于是深吸一口气,颔首:“是。”
她平静回望王氏:“算起日子,还得多谢母亲请来的那位女医。”
王氏听出她话中讽意,倒也不恼,只道:“你既这样说,那我便信你。”
“能得母亲这般信任,实叫儿惶恐了。”
“你不必夹枪带棍。”
王氏淡淡乜她一眼:“一码归一码,我虽不喜你,却信你沈家教养,且沈文正公最疼爱的嫡孙女,应当不是那等不知廉耻、无媒苟合之人。”
沈玉娇眉心一跳。
沈文正公,便是她的祖父沈丞相。
文正,这个无数文臣梦寐以求的谥号,皇帝亲赐给沈家,足见沈家往日的荣宠,以及祖父这一生的功绩。
王氏信她沈氏家教,无疑是件好事。然她后头那句“不知廉耻、无媒苟合”,却叫沈玉娇有些心虚。
她虽未与谢无陵同床共枕,可相处的那段时日,他牵过她的手,她看过他着的赤上身,分别前,她还亲了他一下……
这桩桩件件若是叫人知道,她便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浸猪笼。
“母亲,你这话过了。”
裴瑕冷淡的嗓音响起,端正脸庞也难得浮现几l分愠色。
王氏却是毫不在意般,侧眸看他:“哪里过了?是那句我不喜她,还是那句我信她?”
裴瑕皱眉:“玉娘是我的妻,母亲为何恶待她?”
“恶待……”王氏嗤了一声:“如今还未授官,便先学会给你母亲扣帽子了?”
“从她进门,
()我何曾恶待她了?顶多是不喜她,冷待之。总归此番你们俩回来,是做了准备要与我撕破脸的,那我今日也把话挑明了。沈氏,我且问你,打从你入府,我可曾克扣你的吃穿用度、缺过你院中一文月钱,又可曾在外人面前对你有过一句恶言?”()
沈玉娇微怔,默了一阵,摇头:未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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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王氏所言,她并未曾恶待,只是冷待。
还未嫁来裴府时,她就听母亲李氏说过自己这个婆婆,眼界高、心气更高。
等她嫁进来,王氏对她也的看不上,也是明明白白摆在面上。
但看不上归看不上,真要说为难她,除了进门时的那个火盆,沈玉娇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事,称得上“为难”。
晨昏定省,这是自古的规矩,每家媳妇都要做。